2010年9月11日 星期六

司徒華,與民主的一場盲婚?

司徒華,與民主的一場盲婚?

最近,有香港報章透露民主黨元老司徒華先生接受的一段採訪,稱司徒華先生罕有地談及下任特首人選。“他表示,會推薦現任財政司司長曾俊華,認為他‘是公務員出身,熟悉政府運作’。”文章雖短,筆者讀來卻倒吸了一口冷氣。這是我所認識的司徒華先生嗎?

說起司徒華,香港人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會與一個名詞聯係到一起:民主。街喻戶嘵的民主老人司徒華,關於他早年投身民主的故事,筆者這樣年紀的人,是需要翻查舊典才能知曉的。從1973年領導非學位教師罷課成功爭取合理薪酬,成為工運領袖,創立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,到1978年爭取中文成為主要教學語言,發起第二次中文運動,再到1980年代初領導香港教育界抗議日本篡改日本教科書中侵華歷史部份,司徒華先生無疑是港英殖民地時期香港政治運動的積極參與者,直到85年以立法局教育界功能組別晉身立法局,可以清晰看到,89六四事件之前,司徒華先生是一只手擧著民運大旗,另只一手擧著愛國主義旗幟,為香港蒼生奉獻著自己的力量。1989年是一個無人能夠預見的年份,六四槍聲響后,許多人的命運從此截然改變,其中當然包括了司徒華先生。所謂時局造英雄,既是民心所催,也是凴著一腔熱血,隨著支聯會的成立,宣告香港有了一個跟中央對抗的組織,也催生了司徒華先生長逾20年的對抗之路。毫無疑問,司徒華先生是頑強的,是能夠撐得住的,這一點,你只需每年六月四日的傍晚到維園去走走就不難找到答案。

人生歷練當中,有些事情,只要它年復一年,不斷的重復,我們就自然的有了固定的判斷,甚至不需要深入的追根索源,不需要做任何分析,我們就以爲掌握著紀錄真理的羊皮卷,在我們的思想當中,司徒華先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他天然的和民主結合在一起,簡直可以說就是民主的化身。

然而,香港政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,尤其是民主派内部的一些事情,顯得奇異而詭譎。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,筆者終于冒出這樣一個念頭:有些理所當然的事情真的是如此理所當然嗎?終于,在對昔日偶像的情感起了微妙變化的時候,驅使筆者從新探究起偶像形成的原由,將過往相關的歷史逐一梳理,一一串連。雖然筆者至今難以確定是否找到了要找的答案,但卻為解開自己的迷思找到一個可能成立的質疑。這個質疑顯得十分乖張,當我得到這個質疑的時候,自己幾乎驚訝得跌倒。筆者的質疑是,司徒華先生與民主數十年的結合,是出自了解?還是來自誤會?

我們永遠無法扒開一個人的腦子,到裏面去觀察他的思想。因此,我們只能通過他的行爲去推斷他在想什麽,這樣的推斷,無疑會有失誤的時候。比如相識幾十年的一個老朋友,一直以爲他是屬於一類人,到最後一件事情的發生,讓你突然明白,他根本就不是這類人。

司徒華先生擔任校長31年,領導支聯會並投身香港民主運動21年,單凴這兩個年份數字,無人可以懷疑他是一個有始恆終的人。同時筆者有理由相信,有這樣堅韌毅力的人必定是因爲相信而選擇他的道路,但是繼續分析下去問題就來了,他所相信的民主價值觀是怎樣的一個價值觀呢?是理想主義的民主價值觀呢?還是功利主義的民主價值觀呢?是人權大於主權呢?還是主權至上呢?是開明開放的民主觀呢?還是家長式的民主集權觀呢?

筆者忽然想到一個畫面,有個村童走在路上,忽然來了洪水,前面立著兩棵樹,村童來不及細想,趕忙爬上其中的一棵,低頭一看,樹幹上刻著民主二字,打量另一棵,上面刻著獨裁二字,洪水一直沒退,村童逐漸變成了白鬍子老公公,於是,村裏就流傳起民主之神的傳説。

司徒華先生無疑是很能堅持的,堅持得有些固執,教協會長一當26年,至今仍然是教協監事會主席,司徒華先生更以79嵗高齡,仍然擔當支聯會主席,且在民主黨内仍然發揮積極的影響力。司徒華先生無疑是德高望重的,沒有人能趕他下臺,但是正因如此,一個真正的民主推動者更要相信年輕的同志,同時知所進退。

民主是一個事業,需要後繼有人,但絕對不是一個家業,只傳子孫。倘若一個人將民主事業當了家業來辦,那麽就很有理由懷疑他對民主的理解是否準確。

民主是講原則的,普世價值絕不能搓圓捏方,否則人人有自己特色的民主,整個社會就沒有什麽民主可以追求了。為民主鬥爭的時候,什麽事情能夠讓步,什麽事情不能讓步,這體現了對民主價值觀的判斷能力。

搞民主要分得清大義。政黨之上,民主為大,民主之上,人民最大。倘若丟失了這個理念,則定必走向勢利,失卻大義。

司徒華先生評論下屆特首人選,雖然寥寥數語,但背後的含義非同一般。討論權貴之間小圈子的博弈得失,無論支持哪一方,那麽,作爲不公義建制的反對者和推翻者,我想問問司徒華先生,你的屁股坐到哪裏去了呢?由此觀之,不能不讓人懷疑,司徒華先生當初與民主的結合本是一場盲婚罷了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